忏悔抹不去杀人罪恶--“2009.4.16”天鹅广场枪案侦破纪实

爱上荆门

　　“10年前的一个夜晚，我这双罪恶的双手，使一位妻子失去丈夫，使孩子失去了父爱，让一个家庭悲痛欲绝。对不起，对不起！写这封信我不是求您们宽恕，我没有这样的资格了，我只想真心的忏悔，让自己的内心在死刑时走的坦然些，今天我归案了，对于我来说真的是一种最好的解脱，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的觉了……”这是杀人犯罪嫌疑人刘敏（化名）作案潜逃9年后被抓获，在高墙内写给受害人家人的一封忏悔书。

　　过去的9年，对于刘敏及其同伙来说，是煎熬和惶惶不可终日；对于荆门公安来说，更是考验，是坚持不懈的努力，是负重前行的斗志。

　　深夜，闹市区广场突发枪案

　　2009年4月16日，深夜10:40，荆门城区天鹅广场休闲的人们早已散去，周边的歌舞厅时不时传出的歌吼，让广场还是显得那么热闹。

　　段师傅像往常一样，将的士停靠在广场路边，期待歌舞厅出来乘客。突然，车尾砰地一声，车不自主地向前滑行了几米，“完了，被追尾了。”段师傅的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他快速下车，发现车尾已经完全损坏，追尾的是一辆崭新的黑色丰田“凯美瑞”，车身伤的也不轻，再看该车驾驶室，只见一男子趴在方向盘上，“是不是酒驾？难道喝高了？”段师傅迅速拨打122，此时，路边的几个人也围过来，“天呐，车撞成这样了！”“你们看，司机身上是不是有血？”“快打110、120！”很快，交警和120急救员先后赶到现场，抢救医生发现受伤司机瞳孔散大，已死亡，身上有疑似枪伤。

　　案情很快传至市、区两级公安机关。突发命案，两级局长、分管副局长以及侦查技术人员迅速赶往现场。

　　时任市公安局技侦支队支队长熊杰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领导，“深夜11点多了，我们迅速将现场警戒起来，向现场目击者了解情况，争取调看现场周边视频监控，查找作案人。”

　　一程姓出租车司机反映，当晚23时左右，发现两辆车相撞后，有两名男子从后面丰田“凯美瑞”轿车的右边门出来，并往白云大道跑了，该两名男子身高在 1.7M左右，中等身材，其中一个像穿蓝白相间的运动外套，但没有看到相貌。

　　民警迅速沿白云大道追踪，并调集城区巡逻力量涉卡盘查，然而，民警没有发现作案人踪迹。

　　当年，城区视频监控覆盖面低，发案地周边均没有治安视频监控，无法获取作案人体貌特征。

　　民警经现场勘查，认定受害人生前应该有激烈的反抗，犯罪嫌疑人有可能受伤。

　　民警连夜对医院、诊所、药店开展排查，走访城区出租车司机，通宵无果。

　　不破不休 9年排查6000多人

　　经法医鉴定，死者刘某（男，殁年48岁，沙洋县拾桥镇人）系生前被他人枪击左胸部致心脏破裂导致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生前系荆门某公司股东之一。

　　天鹅广场是荆门市民休闲的最大广场，在这个地方发生枪杀案，引起了强烈的社会反响。

　　荆门市公安局成立由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东宝分局刑侦大队和龙泉派出所50余人组成的“4.16”工作专班，开展调查走访，查找案件线索。

　　回想起9年前的这个命案，专案组的民警都很感慨，东宝公安分局的民警李沙说，“虽然是晚上，现场还是有几个目击证人，一名刘姓出租车司机反映，发案当晚10点多，自己开的士从象山大道向白云大道行驶，在开到天鹅路东端时，看到该路围墙一侧停靠一辆轿车，轿车外侧站着一名男子，该男子用刀之类的工具敲打车玻璃，并喊‘把车门打开’，当他再回头看时，发现车已经往前溜了。敲门的男子身高不到1.70M，好像操的是荆门口音。”

　　刘某出事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其单位同事李某，当晚，李某在家看电视，接到刘某的电话后与之聊天，在电话里突然隐约听到有人和刘某说话，要把他带一程，刘说凭什么要带你，随后电话就断线了，过了5分钟后，李某再打刘电话，无人接听。

　　“在发案的小轿车内，我们发现除了受害人的血迹以外，还有一滴新鲜血迹不是受害人的，我们判断，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持枪乘死者不备进入车的副驾驶室，另一名犯罪嫌疑人持刀敲击主驾驶室的车玻璃，后进入后排座位，共同威胁死者，死者强烈反抗，左手有抵抗伤，犯罪嫌疑人手部、脸部受伤的可能性较大，嫌疑人开枪打中死者，后车辆失控撞车，两名犯罪嫌疑人逃离。”9年过去了，专案组民警、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大案侦查大队副大队长段玉泉对现场的记忆依然很清晰。

　　案发10天后，一环卫工人在荆门火车站西侧的绿化带中捡拾垃圾时发现一支用塑料袋盛装的仿**式手枪，经技术检验，该枪即为刘某被害案涉案枪支。

　　综合案件现场和走访情况，专案组判定此案为抢劫杀人案，犯罪嫌疑人应该为谋财，作案人应该为两人，至少有一人为荆门本地人。

　　以伤找人、以枪找人、以落脚点找人、以交通工具找人，发布悬赏通告……尽管都没有查获线索，但专案组深信，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荆门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法医鉴定所所长熊大成和法医们正是带着这种想法，不断采集DNA，“那时，荆门DNA实验室本地信息入库的不到3000人，基本上都是有违法犯罪前科的人员，我们逐一比对，又一个个排除。9年来，民警大兵团作战，跑遍了可能关联作案对象的58个派出所，采集比对排查6000多人。”

　　2016年腊月29日，荆门公安获悉一条线索，疑似枪案作案人在武汉出现，荆门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刑事情报大队大队长刘成尧带领两名民警迅速赶往武汉，开展筛查，比对结果依然是失望。

　　由于受害人刘某当年就是荆门城区某公司的总经理，正值年富力强之时，他的突然遇害，引发了种种猜想，有人说，是其公司股东所为，有人传，是某人从缅甸请的杀手。传闻的背后就是各种责难。

　　顶着巨大的压力，荆门市公安局将“4.16”枪案一直挂牌督办。

　　“回访受害人、回访目击者，我们将现场的所有证据保全，穷尽了所有的侦查手段，全国各地发生抢劫案、枪案就进行案件串并，希望从中发现线索。命案不破，专班不撤。”荆门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长黄华军介绍，近几年，荆门公安多次邀请全省刑侦专家到荆门会诊，今年3月，在全市范围再次开展疑难命案攻坚行动，寻找破案的可能性。

　　刑事科学技术助力 揭开悬案谜底

　　“我们所有的积累，都是为我们一朝攻破做准备。”2018年5月6日，荆门市公安局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9年前的“4.16”命案告破，荆门市公安局党委委员、高新。掇刀公安分局局长熊杰感慨地说，“随着公安信息化的不断拓展，刑事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让原先一时无法利用的现场痕迹、物证成为新的侦破条件，而公安大数据库的建立也为警方侦破疑难案件提供了支撑。”

　　2018年4月17日，民警在大数据筛查中，终于获取重要线索，锁定家住荆门市掇刀区的45岁男子刘敏为“4.16”持枪抢劫杀人案重大嫌疑人，至此，案件出现重大突破。

　　经过秘密调查、比对，确认刘敏即为“4.16”案犯罪嫌疑人。

　　5月2日上午，根据副市长、公安局长董煜华的安排，熊杰带领精兵强将，突击行动，在荆门市掇刀区城南新区陈记面馆将刘敏抓获，并迅速突审。当日，在君诚商务酒店将准备闻风而逃的犯罪嫌疑人许某冬（男，45岁，荆门市掇刀区人）抓获。

　　关进看守所，提审刘敏，他的第一句话是“我可以不说么？过一段时间我再说。”原来，他的女儿今年高考，他不希望自己的犯罪影响孩子情绪。案件审查当然不能如他所愿，但在随后公布案件告破的信息中，荆门警方没有公布其具体情况，在相关法律文书的送达中都有意回避了其女儿。刘被抓捕后，其妻子告诉女儿，爸爸到外地出差了，得较长一段时间，不能在家陪她高考。

　　刘敏是荆门城区一家民营企业的部门负责人，在同事眼里，他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大家用“不敢相信”来形容得知其犯案时的心情。在家人眼里，刘是一个很细致、爱家的好爸爸，多年来一直坚持天天接送女儿上学，对孩子无微不至。

　　这样一个看起来的“好人”究竟是怎样步入犯罪的呢？

　　身陷囹圄，刘敏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受害人家属的忏悔书，一封是给妻子的。

　　虽然妻子没有工作，2006年，刘敏进入一家民营公司上班，每个月拿2000多元的工资，相比普通人，收入也算是不菲了。那一年，刘家购置了新房，进行了装修，因此欠下了10多万的债，每个月要还款1300元，不能随心所欲地开销，刘逐渐萌生了对现实不满的情绪，在社会交往中认识了无业人员许某冬，二人如同遇到了知己，在一次次酗酒中，埋怨社会不公，渴望一夜暴富，多次蓄谋通过抢劫致富，并于2007年从云南边境购买枪支和子弹回荆门，准备作案。

　　到野外练习射击，物色作案时机，终于，2009年4月16日迎来了机会，晚上22时40分，两人在东宝区天鹅广场路边发现一辆崭新的凯美瑞小轿车并尾随，趁车停下之机，刘敏顺手一拉，副驾车门打开进入，许某冬起初持刀敲打驾驶室玻璃要求带一程，司机没开门，他转而拉开后座左侧门进入车内，刘许二人一前一后持枪和刀威胁，对司机实施抢劫，遭到激烈反抗，刘敏用随身携带的枪对着司机开了一枪，右手在扭打中受伤出血，车辆失控猛地撞向前面的一辆的士，二人见势不妙仓皇逃离现场。

　　回到家里，刘对妻子谎称是在单位安装设备被铁丝挂了，用云南白药敷了一下，并贴上创可贴，没敢去医院。

　　后来，听说司机死了，二人惶惶不可终日，在刘出钱资助下，许跑到天津避风头。

　　“人总是将要失去时，才倍感珍惜，案发人亡后才突然发觉这世上金钱其实并不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尽管我想到无数条让自己消失远走他乡的路，但我终究放不下年幼可爱的女儿和温暖的家。”刘敏发现，警察没有对他产生怀疑，他决定，过一天，是一天。

　　三个月后，许某冬也悄悄地回到了荆门。二人从此有个约定，过一段时间要通一次电话，只要刘敏的电话打不通或者不接就赶紧逃跑。

　　2018年5月2日上午，许某冬给刘敏打电话没人接，心中有些怀疑，准备去城南新区刘的家里看看。

　　与刘这么多年事业成功、家庭稳定不同的是，40多岁的许某冬至今仍一事无成，单身一个，得过且过的生活让他逐渐放松了警惕，还没等他出门去找，警察就找上门来了。

　　“这10年来，我无时无刻都在惊恐不安中度过，夜晚经常在噩梦惊吓中醒来，害怕观看法制类电视，害怕与公安人员接触，与人纠纷时，底气不足而退让七分，当生活慢慢变好时我的内心却反而感到越悲观越绝望越悔恨。”生命都是单程票，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当邪念产生、罪恶的枪声响起之后，无论如何忏悔，都已无法抹去杀人的犯罪事实，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惩罚。（通讯员 韩红芝）（来源：荆门市公安局）